回憶 姑丈.姑母的一二事
吳昆典
民國二十八年(昭和14，1939年)姑丈.姑母(阿姑)結婚後,姑丈服務台南電力公司期間,住家租賃台南市成功路進入佑民街巷內第二間樓房,門前有一條小巷長約三十公尺可到達大觀音亭/興濟宮-大道公廟(南市三級古蹟,奉祀觀世音菩薩/保生大帝,於明永曆三十二年1678年建廟)。姑丈住家鄰居的第三間平房是三姑母的住房,鄰近一百多公尺的開基玉皇宮-天公廟(南市二級古蹟,全台奉祀玉皇上帝之始,於明永曆二十四年﹝1670年﹞建廟)廟前大榕樹下是我的家。
小時侯大約我三.四歲時與三姐阿滿,偶爾會到姑丈家遊玩,是我們最高興的時侯,阿姑會準備豐盛營養的套餐給我倆吃,內容有白米飯.黑豆.豆腐.荷包蛋.紫菜味噌湯等,當時物資貧乏,人民生活困苦,能吃到白米飯算是高級的享受。
三姑母的住房前有一小水井,鄰近生活用水均取用於此井,三姑的婆婆-也是遠親,阿姑稱呼她七姨母,所以我們平常都叫七姨婆。三姑母生了表兄阿榮(薛鏡安)後不久過世,當時七姨婆約有七十多歲的老人,人長得矮矮,與阿榮表兄長相很相似。目前阿榮表兄的家,巳遷移到台南市中華東路二段96巷23弄22號居住。前年姑丈過世時我曾去過他的家送訃文,當時他的年齡巳70多歲,身体不很理想,走路行動慢慢的不很方便,他說無法赴北参加姑丈的喪禮,要我向表弟妹転達他的情況。
回想起阿姑當時租住台南時所選擇租賃房間之地址,其用意應是為了鄰近親戚,以便促進親情及互相照顧的抉擇。
記得母親向我說過姑丈與阿姑戀愛的故事,自從阿姑與姑丈認識後,母親向阿姑特別推荐姑丈是位好男子,他身體强壯又健康,在台電工作有一份很好的職業,是位很難得力求上進又脚踏實地的人,選擇他為終身伴侶是最好的對象,後來阿姑與姑丈結婚了。
阿姑受日本教育,很重視禮節,姑丈與阿姑每次回到娘家祖厝時總是會帶些禮品來,有次家裡的熱水瓶壞了,她知道後特別從台北帶來了一只新的熱水瓶到家,我們都非常感激。
姑丈為人很有慈悲心及愛心,來台南時會關心到他在台南電力公司的部屬,有一位部屬住在鄰近成功路大觀音亭廟前巷內第一間,姑丈都會去探望，並關心他的身體是否平安健康,姑丈說這位同事在職時工作很認真,因工作時不小心被高壓電電擊到手而受重傷,手掌變成殘廢而裝上不鏽鋼義手。他的媳婦剛好是成大中文系畢業,也是服務於成大秘書室的同事,問我認不認識,我說平時與我有點熟。姑丈對部屬家庭的生活很關心,也是當時社會上少有此慈悲惻懚之心者。
我結婚時，姑丈、姑母來参加婚禮,當時我的主管成大商學院劉鼎新院長,及相關系主 任. 教授都來参加喜宴,姑丈與院長坐在喜宴的主桌,當時姑丈持別向院長請託,請他不吝指導我.教導我.照顧我。院長於致詞時特別讚許我的工作很認真.很用心力求上進,是個奉公守法者,也是成大很好的標準公務員,結婚後也必定是一位標準的好丈夫等祝福的話。以後劉院長上鐵路號誌等課程的實習課時都指定我當他的助理,也特別照顧我.關心我。到下一任的院長 蘇在山 博士是劉院長的得意門生,從美國伊利諾大學拿到 管理 博士回國的第一位管理學人,對我的照顧與關心如同父子,並要我到院長室工作,有關建教合作案都要我参與,使我學習了很多管理的學術。我很感謝姑丈於喜宴的機會,特別關心我的工作,如此的愛心使我永遠難忘,也使我一生工作的境遇,得到不少的助益。
阿姑與大姑(匡弼的母親)感情很好,每當伯祖父母忌辰日都會相約一起到娘家祭拜祖先,如遇時間不方便時,也會寄來祭拜祖先的費用要我們代辦敬品,每次來台南時都會提前一天到娘家,住了一個晚上,常常與母親有談不完的話,有時會談到深夜。
大姑的婆家在嘉義,大姑丈姓蘇是經營木材商,可算是嘉義富商,我小時候與父親到過大姑的家,是住在嘉義市林森路大路旁的大洋樓房。大姑的個性很温和,講話輕聲細語,來台南時都會幫忙母親照顧小孩及一些雜事,表弟匡弼讀成大物理系時,只要大姑到台南時,他必定會來探望大姑及請安,如此孝順與親情非常可貴。
阿姑是傳统時期少數新時代思想的女士,每次來台南祖厝忙完工作後,都會去探望三姑母的家向七姨母問安,關心阿榮表兄的生活。並拜訪台南的一些好朋友,其中我所知道的一位很要好的阿姨,是住在民族路與忠義路三角窗的店面,開了一家台南出名的南振食品店,目前這地點巳改建為經營劍橋大飯店。
台南民族路是小吃點心集中區的街道,路旁有赤崁樓(國家一級古蹟,於明永曆七年﹝1653年﹞荷籣人所建).大天后宮(國家一級古蹟,於康熙二十二年﹝1683年﹞立廟).祀典武廟(國家一級古蹟,於明永曆十九年﹝1665年﹞建廟),也是外地人來台南旅遊喜歡参觀的地點。
每當二位姑母要回婆家時,大姑個性比較急性,於前一小時會跟阿姑說趕快到火車站搭車,以免來不及,阿姑會說時間還來得及,我會注意時間,不會躭誤,阿姑總是不急不緩,與大姑提早二十分鐘到達車站等侯火車到達。
自從大姑過世後,阿姑自巳回娘家祖厝,每次返台北時,母親會交待我要陪阿姑到火車站搭車,在車站等侯車班時,我都會請教阿姑許多事,例如怎麽教育小孩,及社會的知識。阿姑會講了一些教育小孩方法的例子,也會講一些社會上所發生問題的例子,例如社會新聞報導傷害事件之原因,個人的看法.分析與判斷,最後將會影響到事情的發展等,很詳細的說明,這些新聞都是法律的知識,及做人做事的行為,以及一個人是否守法的問題。我很喜歡跟阿姑談話,總是有談不完的話題,,每次見面都有很大的收益,對我以後在社會上的工作有不少的助益。
我服務於成大半世紀的行政工作,為了配合工作之需要,均以半工半讀學習新知,並且比一般同事更認眞的工作,遵守法規嚴於律巳,盡職負責完成工作。擔任很久的行政工作都與總務關聯,從不貪污.不受禮,不求名利與升等,不向任何一位上司送禮。同時也受到所有歷任上司的信任,故服務單位只要有高一級的職缺都會自動提拔我。
到了退休前十年,除了本職工作外,又承本校附設單位的請託兼任二個職缺的主管,雖然工作負荷加重,總是以非常愉快的心情去完成工作,所得到的成就也比任何一位行政同事高。於退休前二年,上級主管又要調我擔任高一職等的職缺,我因接近退休時間,未再接受。我的能力平平庸庸一生中遇到很多貴人,所遇到每一位上司都對我特別照顧及信任。
有這麽好收獲及成就,除了要感謝父母平時對我嚴謹的教育,要我守法守規,認真的工作。同時要感謝姑丈.姑母平時教導我許多社會教育的知識.鼓勵我要多學習新知.新技能等,並勉勵我力求上進,及許多做人處事的方法,以建立社會立足的基礎。
伯祖父母的後代有三位姑母,阿姑很重視祖先墳墓及祖先年節.忌辰日的祭拜,為盡子女之孝道,經父母親同意將二弟松川過房給四伯祖父母為後嗣。於民國六十一年(1972年)因祖先第一.二代的墳墓墓座巳損壞破裂,墓地太小無法重建較大的傳统式墳墓,後來我們計劃另遷移墓地重建新墓前,我寫信向阿姑請示,阿姑回信認為這是後代子孫應該盡的孝道,姑丈及阿姑均讚同祖墓遷移的計劃,並要我們找好墓地建墓及資助遷移建墓的費用。回信時並附一張祖先來台第一代曾祖父吳萬祿的親筆履歷遺墨,要我保留做為永遠的紀念,這張遺墨是吳家後代非常珍貴的文化遺產,我們非常感謝與珍惜。
阿姑特別關心二弟的生活,曾經資助二弟一筆資金,以供應二弟家庭的生活費及小孩上學的教育費等,如同關心自己的小孩一樣,我們很感激姑丈.姑母如此慈祥的愛心。每遇過年前母親特別叮嚀我,要寫信向姑丈.姑母請安,二姐與我也常提醒二弟,要知道感恩.報恩,懂得做人的道理。記得重建祖先墳墓時,四伯祖母的玉環遺物有二個玉環,姑母保留一個,另一個送給二弟做為紀念。姑丈赴越南支援電力建廠的顧問工作返回台後,姑母拿了一双越南木屐送給二弟做紀念。其他許多瑣碎之事,未能一一舉出,姑丈.姑母對二弟之愛心如同對自己子女般,我家大小都不知如何表達感謝。
阿姑接近七十歲時回台南娘家時身體巳不如以前,因罹患柏金森症,手指也微有顫抖現象,當時我跟阿姑說這是血液循環不良的原因,要快找醫生冶療。雖然姑丈.表弟妹等找了很多名醫治療許久,仍未能痊癒。此後病症逐漸加重,姑母也很少來台南了。姑母於重病住宏恩醫院時,我與內人.二弟前往探望過幾次,每次看到姑母表達想要跟我們講話,但都無法講出口,看到她這麽辛苦,我們感到非常心痛,有時還看到她流出的淚水。
姑母一生貢献家庭,操持家務,無微不至的照顧家庭,使姑丈專心於工作,及竭盡心力教育小孩,使表弟妹能專心於學業及工作。家庭過得很美滿,是難得的模範家庭,同時也兼顧到婆家與娘家的照顧。如此貢献犧牲的精神,為古代.現代少有婦德兼備之女性,也使姑丈及子女在社會上,均有傑出的表現,並能光耀黃家的門庭。至年老時本應享受晚年的幸福生活才對,但因病重又受到人間辛苦的煎敖,才完成人生的旅程。做為後輩子孫每當回憶姑母在世時,對我們的照顧與愛心,此等恩澤我們永遠刻骨銘心,永遠的感恩與懷念。
姑母住院期間,特別護理林太太,很用心在照顧姑母,她說姑母做人很有慈悲心.愛心,姑丈每天必定來探望姑母關心病情,表弟妹.媳婦.女婿.孫輩等有空時也常來探望請安,如此親情的温暖,大家都希望姑母很快能恢復健康起來。雖然科技醫學很進步,姑丈及表弟妹等也很盡力去請名醫治療,總是並非人力所能做得到。我想一個人的生老病死有其定數,雖然巳離開了人世,大家都祈朌姑母在天之靈,能得到上天的保佑,過着比在世時更健康與快樂。
姑丈學有電機專業技能及知能,畢生貢獻於台電,歷任重要的主管職務,致力於台灣電力的研究與建設,使各界與家庭用電能順輰無礙,提升了農工商企業的生產效率,及國際競争的優勢,促進國家經濟發展,是台電重要的大功臣。姑丈服務於高雄台電時,父母親曾帶我到過鼓山二路宿舍探望.,我去台北参加普考時曾住在姑丈的家.,有時因公務出差,或與內人去北部旅遊時都會去探望姑丈.姑母。每次姑母總會殺雞及準備營養的美食招侍我們。
有一次姑丈曾帶我與表弟妹到碧潭游泳及参觀植物園等風景區,使我們感到很愉快。每當與姑丈見面時,姑丈都非常親切跟我聊天,關心我的工作及二弟的事業好壞,以及家裡的生活,是否平安與健康等事情。當我們從台北要回台南時,又怕我們不熟悉台北乘坐交通的地點,姑丈或表弟妹會帶我們到公車站及捷運站坐車,同時也準備一些小點心要我們車上打發時間,此等慈祥如父母親之親情關懷的愛心,我們都非常感激。
姑丈平時教育小孩,並非傳统式的嚴父教育,而是以身作則,民主開放式的方法來引導小孩,與小孩融合在一起,並兼備照顧家庭,及專心於專業工作者。是一位慈祥的好家長.好父親。待人接物均以寬厚尊重對方的做法,令所有與他相處過的人,都很敬佩與尊敬他的為人處事。
我每次到台北必定去探望姑丈.姑母,自從姑丈眼睛視力衰退後,行動必需靠特別護理照顧,有好次我去台北探望姑丈,都因未事先聯絡,未能見面。到病症嚴重時住入仁愛醫院護理之家,我與內人.二弟去探望,跟姑丈聊了一個多小時,到了我們要離開醫院時,姑丈開口問昆典有沒有來,當時我才知道姑丈未聽到我在講話,我以比較大的聲音回答說:昆典有來,在您的旁邊,後來姑丈才點頭表示知道。在場的特別護理 陳 小姐說:姑丈是醫院裡所有病患中最守規則的一位,雖然身體不舒服,也不會像其他病患吵鬧,很有君子風度,受到護理之家所有服務人員的尊敬。又說姑丈常說非常感謝她的照顧,並說她是姑丈的眼晴,使他行動很方便。陳小姐也提起河明表弟很孝順,心地善良又慈祥,很有度量,對待特別護理很尊重及感謝,於年節時會特別酬予優厚的謝禮。並說姑丈的二哥及表弟妹.媳婦.女婿.孫輩子孫也常來探望關心,一家大小都很孝順,是很難得的好家庭。
姑丈.姑母過世後,僅能在夢境相見,我們都非常懷念,希望在天之靈會受到上天的保佑,並能健康快樂的在一起生活,也祈望保佑後代的子孫,及所有愛護的人,能平平安安.健康快樂.萬事順利如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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